2016-12-17 01:04 浏览 评论
汉浔渡江战役后,白崇禧以湘鄂边区“绥靖”公署主任宋希濂部主力四个军连同地方部队十万人赶筑以宜昌、沙市为重点的两岸防线。7月6日,四野十三兵团司令员程子华奉命率二十五万人分路朝远安、当阳两翼兜抄。宋希濂惧怕被歼,率部朝湘鄂两省西部地区急窜。四野主力在解放宜昌、沙市后转兵南下,渡江挺进湖南常德地区。
解放战争后期,在战略追击阶段,中央军委和毛泽东针对敌弱我强、我攻敌逃的特点,决定采用大迂回动作插至敌后,先形成纵深包围,然后再往回打的作战方针;在战役上,选择敌人比较薄弱的中南地区,首先歼灭白崇禧集团,断敌海上退路,然后歼灭位于四川的胡宗南等部;为此,中央命令第十八兵团在国民党秦岭防线佯攻,造成入川态势,使蒋介石下决心固守四川,以保证歼灭中南之敌。
毛泽东叮嘱林彪,四野第一步深入湘南即衡州以南作战;第二步挺进广西作战;第三步应去云南作战。对白崇禧集团,可采取远距离迂回包抄的作战方针。
对于中央军委的作战方针,林彪表示赞同,但他所设想的战略迂回是一种近距离、短时间的两翼斜插,实际是一种“战术小迂回”。汉浔渡江战役和宜沙战役都是在这种指导思想影响下进行的,白崇禧的主力一溜再溜,没能兜住。林彪把这一结局归因于自己没有亲临一线指挥。7月,林彪亲自指挥了湘赣战役。
我军解放南京、武汉后,白崇禧被迫将其防守武汉至九江一线的部队南撤,集中七个军约十五万人部署在长沙以北之岳阳、萍乡、宜春、上高地区,企图迟滞我军南下进程。林彪指挥第五兵团、第十二兵团和二野第四兵团发起湘赣战役,在大军节节进逼的同时,派十五兵团一部奔袭奉新、高安;派第四兵团和第十二兵团分路向醴陵、萍乡迂回。三路大军自7月8日起潜师隐踪,日夜兼程。四天后,林彪的意图被白崇禧察觉。7月13日,白崇禧下令所部全线撤至攸县、茶陵山区。四野又扑了空。
此时正值酷暑,作战条件之困难艰苦超乎四野全体将士的想象,同时还暴露出作战准备严重不足的弱点。随军记者从前线发回一篇报道,完全可以看作是行军实录:
这是一次艰难的行军。正是南方盛夏炎热而多雨的季节,时而暴日当空,时而大雨滂沱,暑气蒸人,道路泥泞。这些来自东北的部队,经过平津战役,迅即南下,途中解放了新乡,又急速前进,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整,部队十分疲惫。他们虽然在襄阳、樊城一带的汉水之中,进行过短时间的渡江作战训练,但对水网稻田地区和山地作战非常生疏,尤其不习惯南方的水土气候,部队又没有及时配发雨具、蚊帐,病员不断增加。记者在行军途中,不时可以看到躺着生病的干部战士。有的严重中暑,口吐白沫;有的发疟疾,浑身哆嗦;有的身患痢疾,又烧又拉。战士们往往是走着走着,就一头栽下,倒在路旁。但当他们从昏迷中清醒过来,立即就挣扎着爬起来,要求追赶部队。对于南方的炎热气候,人不适应,来自东北战场的骡马更受不了。这些曾经拉过辎重驰骋疆场的大骡大马,在南方的恶劣气候下一批批病死,剩下的也走不了崎岖的山路。炮兵战士们不得不把山炮拆下来,几个人合起来背一个部件。在狭窄的羊肠小道上艰难行进。有的战士掉进河里,有的战士摔进深谷,连人带炮一起消失了。
敌人在大路上没命地逃跑,部队插近路从小道上急速追击。南方的山路狭小而崎岖,时而升上云雾缭绕的高山,时而降到河水咆哮的谷底,不少战士脚走肿了,腿扭伤了,一拐一扭地跋山涉水。军政治部主任杨中行是个胖子,走不动路,过去行军打仗,从松辽平原到汉水之滨,几乎没有离过马鞍。现在不得不弃马步行。他步履沉重,走不了几步路得拄着拐杖停下来喘喘气。
一支部队沿着沮漳河前进。沮漳河蜿蜒在深山狭谷之间,羊肠小道开凿在沿岸岩壁之上,有一段不过几十里的路程,就要从河中穿过四十八次,人们称为四十八道湾。部队打这里经过,正值连日暴雨,这条平日深不及膝的溪流,现在却是山洪咆哮的宽阔河道,水深过腰,流速湍急。在不少河段,战士们不得不把腿上的绑带解下来,连接起来,捆到会水的战士身上拉过河去,系到对岸的树上,然后战士们拽住绑带渡河。即使这样,有的战士还是连枪带人被激流冲走。
南方山区长期遭受国民党反动派蹂躏压榨,山穷水穷人更穷。当时正值夏荒,新谷尚未登场,群众早已断粮,有的人家即使有一点口粮,也由于对解放军不了解,早已坚壁埋藏。部队急速前进,粮草接济不上,在当地筹粮有时连人影也找不到。
酷暑、饥饿、疾病、疲劳,轮番袭击着四野的追击大军,伤病日多,非战斗减员直线上升,战士体质急剧下降。据统计,一般连队发病率占四分之一,严重的连队占四分之三。林彪只得下令停止追击,进行休整。
“又让他溜了!”林彪十分气恼。
“跑了和尚,跑不了庙,打长沙!”邓子恢安慰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