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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疫苗竞赛:抵御疾病的科学、政治与人类成本》探索几种非常重要的疫苗背后的故事

2017-05-17 11:57 浏览 评论

发明了小儿麻痹症口服疫苗、并安全地在1200万俄国人身上测试过的艾伯特‧沙宾(Albert Sabin),手持一个大组织培养瓶,正对着光检查瓶内细胞遭病毒破坏的状况。 /PHOTOGRAPH BY BETTMANN, GETTY IMAGES

1954年2月,约拿斯‧沙克医师(Dr. Jonas Salk)为宾州匹兹堡菲里克小学的8岁男童施打一剂试验性质的小儿麻痹疫苗。 /PHOTOGRAPH BY UNDERWOOD ARCHIVES, GETTY IMAGES

2017年1月30日,阿富汗一位医疗人员在加兹尼进行的一项防疫行动中,给一个孩子服用小儿麻痹疫苗。小儿麻痹原本是世界性的灾难,但现在只剩下三个国家还有:阿富汗、奈及利亚和巴基斯坦。 /PHOTOGRAPH BY ZAKERIA HASHIMI, AFP, GETTY IMAGES

PHOTOGRAPH COURTESY PENGUIN RANDOM HOUSE

视频:疯狂历史课,狂犬病疫苗是怎么来的。被感染狂犬病的狗咬一口,过去就等于被判了死刑。如今,我们都要感谢一个19世纪的人体实验,让我们有了狂犬病疫苗。

这些能救命的注射针剂背后的故事,其实包括有人工流产的胎儿、抢来的细胞,和一种阴魂不散、破坏名声的理论。

疫苗发明之前,每年有数百万儿童因感染了像百日咳、小儿麻痹和麻疹等等传染病而痛苦死亡。如今,因为有了疫苗,这些疾病大多已经根除。但还是有些地方的人排斥疫苗。美国有越来越多家长拒绝让小孩接种疫苗,因为他们相信一种所谓的揭穿理论(debunked theory),认为疫苗会造成自闭症。同时,在巴基斯坦和阿富汗,医护人员也经常成为被攻击的对象,因为当地人认为疫苗是西方人的诡计,目的是要让穆斯林不孕。

在《疫苗竞赛:抵御疾病的科学、政治与人类成本》一书中,梅瑞迪丝‧魏德曼(Meredith Wadman)深入探索了几种非常重要的疫苗背后的故事,看看是哪些突破性的科学研究,让科学家能成功开发出这些疫苗,还有这些疫苗所引发的道德与体制战争。她在位于维吉尼亚州阿灵顿的家中受访,解释了为什么科学家现在会同意疫苗和自闭症之间没有关联、过去医学界是如何把监狱囚犯当作人肉白老鼠来测试疫苗、还有一位瑞典女性(X夫人)的细胞,在以前──甚至现在都还是——被用来生产许多疫苗。

根据小罗伯‧甘迺迪的说法,唐纳‧川普请他主持一个关于疫苗的委员会。甘迺迪向来被形容为「疫苗阴谋论主义者」,他的这种看法是否有任何科学依据?

我想先更正一下。事情其实是这样的:甘迺迪被召唤到川普大楼和这位总统当选人及几位顾问见面,会谈了约一小时。他出来的时候告诉媒体说,他被指派主持一个疫苗安全和科学诚信委员会。没几个小时以后,川普的一位发言人就说,这还不是最后决议,更有什者,这其实是一个自闭症委员会。她根本完全没有用到「疫苗」这个词。而且一切也都还不明朗,到底1.会不会真的筹组这个委员会,而且2.如果真的开始筹组这个委员会了,这个委员会到底又会关系到哪些事情。

川普宣扬对疫苗的恐惧,和几个原因有很重要的关系。其中之一是甘迺迪和其他我所谓的「疫苗否定主义者」,他们提倡的完全是一种不足采信的理论。他们认为小时候打疫苗会造成自闭症,这种说法被从各个角度检视,结果发现毫无根据。倒楣的事实是这样的,自闭症发现的时间,差不多是小孩在接受各种儿童疫苗的时期、前后大概有一到两岁的时间范围。当然家长会说,我的小孩打了疫苗,然后就得了自闭症。我很同情那些家有自闭儿的爸妈,这是很悲惨的事情,然而,曾经有大量的实证科学研究深入探讨这个问题,结果发现,并没有证据显示麻疹、德国麻疹、腮腺炎三合一疫苗(MMR疫苗)或任何儿童疫苗会导致自闭症。

堕胎是现在另一个敏感争议。但若是没有人工流产,许多疫苗就不会被创造出来。请告诉我们关于WI-38号细胞株和X夫人的奇特故事。

1962年,瑞典有一位女士,她已经连生了好几个小孩、丈夫却实在很不理想。这位女士觉得她无法面对再多生一个小孩。在她终于能进行堕胎手术的时候,X夫人(姑且让我这么称呼)已经怀孕将近四个月了。这个人工流产下来的胎儿,被送到瑞典一位名叫席文‧加德(Sven Gard)的优秀病毒学家位于卡洛琳斯卡医学院(Karolinska Institute)的实验室中解剖研究。

同时,在美国费城的威斯塔研究所(Wistar Institute),有一位名叫李奥纳德‧海佛烈克(Leonard Hayflick)的年轻生物学家,一直暗中从对街的宾州大学医院取得人工流产的胎儿。海佛烈克打算要制造一个细胞株(cell line),那是一群能自我复制的细胞,取自人工流产胎儿的肺部。有些人希望能让疫苗在安全、干净的环境中生产,而海佛烈克认为这个细胞株会是绝佳的工具。

在那个年代,沙宾和沙克小儿麻痹疫苗是公共卫生方面的一大胜利,而用来制造沙克和沙宾疫苗的是猴子的肾脏细胞。但猴子的肾脏细胞里却发现潜藏着猿猴病毒。其中一个猿猴病毒名为SV40,曾在实验室仓鼠身上引发了致命的癌症。已经有几千万美国和英国儿童接种了可能含有SV40病毒的沙克疫苗。所以管理单位极为关切。海佛烈克认为,如果他能从一个胎儿身上取得细胞,确定这些细胞是干净的、也没有任何致癌倾向,他们就能有安全、干净的微型疫苗工厂,可以制作这些病毒性疫苗。

X夫人堕下的胎儿肺部便这样飞到了费城,被海佛烈克用来制造我们所知道的WI-38细胞株。 WI就代表威斯塔研究所。真正惊人的是那种指数增长的能力。海佛烈克在1962年制作出大约800个小样本瓶的细胞。每个样本瓶都含有几百万个细胞,每个样本瓶里的每一个细胞,都有再繁殖40-50次的潜力。后来这也以「海佛烈克极限」知名,因为那就是一个正常细胞在实验室里会停止复制并死去的时候。算一算就知道,一个装着这些细胞的品脱大小实验容器,可以产生约2000万公吨的细胞。所以,这样的供应几乎是无限量,而这个细胞株到现在都还在使用。不过,值得注意的是,包括比我书里提到的疫苗更早研发的疫苗在内,有许多疫苗其实并不依赖这些细胞。

李奥纳德‧海佛烈克的故事是你这本书的中心。请跟我们介绍一下这位难搞的科学家——还有他后来和美国政府长期对抗、争夺WI-38细胞株所有权的故事。

李奥纳德‧海佛烈克是一个非常聪明、野心勃勃又固执的年轻科学家,他出身于费城的蓝领阶层家庭,祖父母是贫困的移民。他决心要在他最爱的生物学世界留下足迹。当他取得WI-38细胞株的时候,他34岁。

四个月之前,他才刚跟美国政府、跟美国国家卫生研究院(NIH)签下一纸合约。所以这些细胞是在合约有效期间取得的。合约中有条文注明,当合约终止,也就是在1968年,这些细胞要转移给美国政府。

在那个时候,大概还剩下375个样本瓶,每个样本瓶里都有几百万个细胞,有庞大的增长潜力。原本的协议是海佛烈克的前老板——卫斯特研究中心的希拉瑞‧科普罗夫斯基(Hilary Koprowski)可以保留10个安瓿,海佛烈克也可保留10个,其他都归美国政府所有。但当海佛烈克开着他的家用轿车横越美国、前往在史丹佛大学的新工作时,他轿车后座载的除了三个孩子里的两个以外,还有用液态氮冰箱冰起来的全部WI-38安瓿。

一场漫长的法律战事随之展开。 NIH称海佛烈克的行为是窃盗。海佛烈克和一位顶尖的智慧财产权律师比尔‧芬威克(Bill Fenwick)从矽谷反击,这位律师后来还曾代表史帝夫‧贾伯斯(Steve Jobs)。海佛烈克辞去史丹佛大学的工作,因为校方不支持他。结果他没了工作、有一大家子要养、又没有立即的收入来源,因为没有人会雇用他。生物界有些人对于政府把海佛烈克说成是贼感到很火大。但在1974年,海佛烈克个人和默克药厂(Merck)签下价值高达100万美元的合约,为默克药厂提供德国麻疹疫苗所需要的细胞。从美国政府对海佛烈克的穷追猛打来看,我相信这对美国政府来说,就是一记丧钟。

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和大战结束之后,科学家利用人肉白老鼠、以一些我们今天无法想像的方式来测试疫苗,请和我们聊聊那个非常不一样的文化情境──也请举几个最夸张的例子。

在第二次大战方兴未艾之际,阻止传染病在前线流行已经是燃眉之急。没有权势地位的民众会被征召去进行试验。有一个测试中的流感疫苗,就是让少年犯透过防毒面具吸入流感病毒,不然就是让他们感染结果很恐怖的斑疹伤寒。在大战结束时,因为要「为大局着想」而利用这些人的这种特权心态,依然存在于美国医学界,不只是德高望重的学者如约拿斯‧沙克是这样,就连支持他们的机构,像美国卫生研究院也是如此。

后来成为整个美国疫苗管理头头的罗德里克‧莫瑞(Roderick Murray),竟然让联邦监狱内的健康年轻人感染致命的B型肝炎病毒。他是想看看有黄疸的人血液里是否会携带这种病毒。所以他从曾经有黄疸的人身上抽血,并注射到囚犯身上。有几十个本来很健康的年轻人染上了这种非常严重、通常会致死的疾病。但这就是那个年代的道德观。在1964年,威斯塔研究所研发了新的德国麻疹疫苗,他们进行人体实验的第一个地方,是由费城大主教管区经营的一所孤儿院。费城大主教甚至还祝福了这项疫苗测试。

X夫人的细胞拯救了数百万生命,默克药厂利用她的细胞制造疫苗、赚进了大把钞票。但她却从未获得酬劳。这不是不公义吗?你是否曾经尝试去见她?

1962年夏天,就在WI-38细胞株开发出来后没多久,海佛烈克意识到他需要这个胎儿父母双方的家族史,才能向管理机关确保这个家族没有发生过畸形、癌症或传染病,因为这些都会吓到疫苗生产者和管理机关。有一位年轻可爱的瑞典流行病学家马嘉瑞塔‧波堤格(Margareta Bottiger)被席文‧加德派去追踪X夫人、并挖掘她的病史。这是X夫人首度得知自己的细胞被用于这项研究。

快转到2013年。我终于找到了X夫人,但透过我的瑞典翻译,我得知她并不愿意接受访问。她希望能把生命中的这一章置之脑后,这也是可以理解的。不过她倒是说了一件事,那就是「没有人问过我。如果在今天,是绝对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的。」默克药厂利用这些细胞制造疫苗,每年获利超过10亿美元。但X夫人的胎儿却是在未经她同意、甚至在她不知情的状况下被利用了。我能说的就是她过着简朴的生活,也从未因为别人使用她的细胞而得到任何赔偿。

现在是否还会利用人工流产胎儿的组织来制造疫苗?我们现在面对的又是什么样的挑战?

WI-38细胞株、还有在1966年以一个堕胎胎儿肺部生产的另一个细胞株(名为MRC-5, 以英国的医学研究委员会Medical Research Council命名),可以使用的量还非常大,所以毋需再取得新的胎儿细胞株。有一个中国的公司去年倒是真的这么干了,因为他们担心无法取得MRC-5细胞株。但总的来说,现在已经有了新的科技,不再需要从人工流产胎儿身上制造细胞株了。

总是会有新的病毒爆发、或是老病毒卷土重来,像最近几个月在安哥拉的黄热病大爆发。这场仗还没打完。但尽管有新科技在手,政治上却不见得总是能采取迅速的行动,让科学家研发疫苗。 2016年夏天就是一场政治大混乱,导致了悲剧性的结果,有几百个婴儿出生就感染了兹卡病毒,但国会却因为政治理由,无法、或不愿意呼应欧巴马总统的要求,加速拨下10亿美元开发疫苗。有一点很重要的是,有些国内或国际性的基金是独立不受政治干预的,若是能在紧急情况时请求他们支援,重要的研究就不会受到延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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