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4-09-29 12:18 浏览 评论
不久后,医院初步表达了录用林的意向,正在等待林把签好字的三方协议寄来,这并未打消他的全部顾虑。他告诉朋友,自己不怎么喜欢广州,也担心在新环境下的发展。
整个3月,似乎是林最为纠结的时段。27岁的他反复阅读毕淑敏的《孝心无价》,来回观看一部叫做《鮀恋》的潮汕本土电影,仿佛在寻求自己回归家乡的理由。
在这部电影里,主人公碍于家庭宗族的压力,不得不放弃想去苏州发展的念头,落叶归根,这让林获得了短暂的安慰:“挺好的,在选择与决定上,有很多能引起共鸣的地方。”
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奋斗多年的学业,他觉得影像检查只是一种辅助手段,并不能真正地帮到患者。他在微博上写道:“有时候挺痛恨这个行业的,名义上叫做医生,但是面对病人,尤其面对那些急切想从这里解决困惑的病人,帮忙总不能帮到底……而且,离开了机器,就没办法为病人解决一丁点问题。”
这是4月8日,此时黄洋已命若游丝。林刚刚把一名未来的医生送上绝命之路,又仍在责难自己无法解除病人的痛苦。在林的性格中,自尊、上进、好强、善良的一半,始终没有停止与苦闷、自责、难觅出口的那一半的战争。
3天后,林被警方带走,林在那十来天里的微博被蜂拥而至的围观者反复咀嚼,尤其是一条关于《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》的影评。
这是一部台湾导演杨德昌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作品。主人公是一群生长在“眷村”的孩子,他们和父母一样失去了故乡,彷徨于形形色色的处世法则之间。在灰色的城市、浑浊的空气笼罩下,主人公——沉默而耿直的少年小四——最终捅死了他爱慕的女孩。
几乎和看待《围城》的方式如出一辙,林抛开了深沉的背景和复杂的逻辑,赞赏道,“勇敢倔强的少年,不带丁点娘炮,大赞,不然要青春来作甚!”还贴上标签,“带种的就来真的”、“出来混,就不要怕死”。
这像是对黄洋的宣战,只是此时的黄洋已入院3天,无法应战。有政法系统知情人士认为,作为长期使用N-二甲基亚硝胺的医学高材生,林不可能不清楚用药的剂量,对于黄洋的死,他难逃其咎。
这场延续多年的、一个人的战争以殃及无辜、毁灭自己的方式结束了。
4月17日,黄洋去世次日,421寝室的幸存者和见证者葛林发布了新的QQ状态:责人易,非己难。